俄罗斯痛定思痛

去年11月以来，在莫斯科街头的一些公益广告牌上出现了“除了我们自己，没人能帮得了俄罗斯”的宣传标语。这是俄罗斯人从最近几年的切身经历中深刻体会到的一个道理。

1991年底苏联解体之后，俄国曾有不少人指望西方给予大量援助，帮助俄罗斯摆脱财政困境。有些政府官员甚至认为，既然俄罗斯的上层建筑、意识形态和社会制度已经发生了变化，人们的价值观开始向西方靠拢，数十年来一直鼓吹并竭力促使苏联撩开“铁幕”的西方国家就会慷慨解囊，以至施行第二个“马歇尔计划”，在短期内把俄罗斯改造成为一个经济发达、生活富裕的国家。

然而，他们的希望落空了。除了“人道主义援助”（主要是食品）和少量有条件的贷款以外，没有出现外援和外资源源不断、滚滚而来的景象。最近5年，外国在俄罗斯的投资总额约为730亿美元，俄罗斯居民人均50美元。与此同时，俄罗斯的外债却从1992年的1030亿增加到1450亿美元，人均欠外债990美元。到1998年9月底，俄罗斯拖欠未还的外债利息就达2．4亿美元。而且在投入俄罗斯的外资中，直接投入生产领域的较少，“皮包”投资（即买股票和债券）占了相当大的比重。外国投资者控制了俄罗斯股票市场30％—32％的股票。8月17日俄罗斯金融危机爆发前夕，他们大量抛售股票，造成股价猛跌。

金融危机爆发后，俄罗斯政府迫切需要获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已经允诺的部分贷款，但是几经谈判，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却以俄政府经济计划和措施“不能令人满意”为由，拒绝提供。这使很多俄罗斯人感到气愤。当时负责谈判的副总理绍欣甚至表示俄罗斯将“不再还债”；国家杜马主席谢列兹尼奥夫愤怒地说：“我主张立即还清欠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债款，以后不再与它发生任何关系。”

在号召俄罗斯人丢掉对西方不切实际的幻想的同时，上述标语也是对近几年俄罗斯政府的经济政策提出的批评。

莫斯科舆论指出，不仅盖达尔政府，而且切尔诺梅尔金政府也奉行了依赖西方的政策。为了获得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贷款，多年来，俄罗斯政府的经济纲领都是先用英文写了给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官员阅审，然后译成俄文在国内传阅。为了弥补财政赤字和降低通货膨胀率，切尔诺梅尔金政府1995年改变大量印刷钞票的办法，开始大量举债和发行短期国债券。到1997年，虽然通膨率降低到11％，但沉重的债务却使俄罗斯经济套上了枷锁。内债加外债，约占国内生产总值的50％；1998年国家债务还本付息占联邦预算支出额的30％以上。

1998年5月和7月，由于国际市场石油价格下跌和亚洲金融危机的影响，俄罗斯金融市场剧烈动荡。基里延科政府又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达成两年借债226亿美元的协议，其中第一批贷款48亿美元于7月下旬到位，但它并没有成为“强心剂”，国内外投资者仍然对俄罗斯经济缺乏信心，争先恐后地从股市撤走资金，致使俄债市和股市下跌不止。8月17日，基里延科政府被迫宣布卢布贬值50％、延期清偿国家债券和对外还债冻结90天。这不仅标志着以货币主义为中心的自由市场经济改革在俄罗斯失败，而且也意味着俄罗斯政府借贷政策严重失利。

债台高筑的后果十分严重。1999年俄国应还外债170亿美元，但是陷于危机之中的俄罗斯今年最多只能偿还95亿美元，而且需要借新债来还旧债。对于部分债务能否延期偿还，是否借给新债，西方金融组织至今尚未表态。俄罗斯1999年预算规定，全年通货膨胀率为30％，卢布与美元的年平均汇率为21．5卢布。如果债务问题不能解决，这一预算就不能实现。